熟悉的海水味道,混着淡淡地血腥味。
是,血腥味。她这次十分肯定。
四周忽然变冷了,愈来愈冷,愈来愈冷。有声音。她侧耳去听,只听见“哗哗”的声音。清脆,连贯,似是流水声。等等,还有。“东现祥云,西降红雨。四方神祇,迎回吾主。”似乎是男声,似乎又是女声。应在远方,可为什么自己会听的那么清楚?四周愈加冷了,水声也大了,仿佛自己正置身与流水之中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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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惊,她猛的坐起来呼呼地喘着气。回想梦境,脑中清晰地浮现十六个字。东现祥云,西降红雨。四方神祇,迎回吾主。拭了拭满是汗水的额头,她下床穿戴。将苋翼剑小心翼翼地包起,打算吃过早饭继续赶路。
依旧没有想好去哪儿。今日就可以出沈阳城,如果继续南下,下一个目的地就是济州,之后是燕京。回想梦中的水声,梨落更加确定往南走。南边,也许会有她想要是线索。无论是否正确,她都要去看看。
下楼吃过早饭,结账出门。在路边小摊买了些干粮,打算在中午之前出城。
梨落在一家茶摊歇脚,眼神看了看后十米的两个男人。从离开家这两个人似乎就一直跟着自己。梨落握了握怀中被布包着严实的苋翼剑。自己自始至终都未展示过苋翼剑,家中宅子又是在偏僻的地方,除了自己和容叔,几乎没有人知道那儿藏有苋翼剑。难道……梨落不动声色继续喝茶。
好一会儿,梨落起身离开。她朝着城门的方向走去,时刻注意后面一直跟着的两个人。忽然,拐进左边一条巷子,一跃至屋顶看着急忙追来的二人。这二人穿着打扮相貌并无特别,应是惯于做这种跟踪的事情。若非从小被爹爹爷爷锻炼,怕是自己也不会这么快发现自己被跟踪。
二人在巷中东张西望,希望寻回梨落的身影,兜兜转转好一会儿才接受自己确实将梨落跟丢的事实,神情难看。正要离开,梨落出现在他们面前。
“为什么跟跟踪我?”梨落挡在二人面前,握着苋翼剑的左手紧了紧。
二人做后退式,寻好机会准备逃走。梨落再一次发问,依旧没有得到任何回答。一把飞刀从一人手中飞出,梨落躲闪。二人抓住空挡逃跑。梨落扬起右手,剑出鞘穿过一人的身体。另一人已被梨落一个翻腾至面前拦住去路,右手牢牢抓着刚刚穿过同伴身体的剑。
好快!那人心中不由惊叹。他几近看不到梨落有任何动作,脖子只觉一凉,剑已在喉前。
“还不肯说?”梨落眼露杀机,剑逼近了一分。“我不在乎你说不说,只是你说了我可以考虑放过你。”
那人头上开始流汗,不敢移动分毫。剑,忽然刺进右肩。他反应时,已经血流如注,尖叫连连。梨落已经失去耐心,再一次开口询问,仍是没有得到回答。剑,又一次刺进那人的左腿。男人正要开口,梨落已经割破他的喉咙。
她已经失去耐性,不在乎是否可以从男人口中得到有用的消息。知道梨家具体位置,费尽心思等待她亲自携剑出行,定与爹爹的死脱不了干系。既然知道苋翼剑已经被自己带出,又不急于抢得,目的只有一个,那就是对方尚且不清楚自己的功力有多深。爹爹定没有让他讨到好,否则也不会被下了那种无色无味罕见之至的毒药。无论是不是,梨落只知道,幕后的人一定不会罢手,自会找她。
林单来到后院,看见二当家正在下棋。不想搅了主人的兴致,可事情却又不得不说。想了想,还是站在原地等待二当家发现自己开口询问。
“林单,什么事?脸色这么不好。”男人将手中的黑子放回棋盒,漫不经心地问道。林单一进后院他就已经注意到,本想不理,只是他的脸色告诉他这次出事了。
“二当家,我们派出的探子死了。”
他抬头,示意林单继续说下去。
“应该是前天死的。被发现在沈阳城内,可能被梨家丫头发现了,所以……”
“尸体呢?”
“在门外。怕二当家要亲自检查,所以兄弟们抬回来了。”
男人起身直走向门外。一出门,两具尸体摆在眼前。尸体开始腐烂,难闻的臭味令男人皱了皱眉。男人查看着尸体,神情出现一丝严肃却又说不出的玩味。好一会儿对林单吩咐道:“继续跟着梨家丫头,不要大意了,势必查出她的目的地。同时派另一队人去抢苋翼剑。我倒要看看,她到底有多大本事。”
林单接令立刻去办
看来,我太小看你了,梨家丫头。那我就要看看你到底有多大本事。敢以这种方式来警告我你不是好惹的,那就让我看看你有多不好惹。
只从伤口上,就可以看出用剑之人必是高手。招招致命利落。其中一人明显生前受到一些折磨,但伤口也只有三处。最后是被割喉致死。她是得到了自己想要的消息还是没有得到,男人不确定。他确定的是,那丫头在以此方式警告他,别打苋翼剑的主意,不然下场就在他眼前。
到达济州时已是天黑。梨落又累又渴又饿。因为担心路上还有人跟着,一直小心观察不再走大路,尽量在不起眼的地方落脚。她自是自信以自己的剑术可以对付任何觊觎苋翼剑的人,只是不想太招摇引来太多敌人。
找了家客栈投宿,早早地睡下。翌日,吃完早饭后退房离开。没有再做梦,自上次之后就没有再做任何与之相关的梦。是自己从一开始就错了,还是她已经到了梦中所指的地方。失去了线索,她如无头苍蝇只能乱窜,打算在济州城内呆上几天,说不定可以查清上次跟踪自己的到底是什么人。
在小摊上草草地吃过午饭,梨落兴致极好地在街上逛起来。一会儿看看这儿的胭脂,一会儿瞧瞧那儿的手绢。午后阳光明媚,逛累了她又在一家茶馆坐下。想来,若是和容叔去了苏州,过的也定是这般悠哉的生活。容叔和靳哥哥会宠着她,不让她操一丝一毫心,受一丁点儿苦。
“小二,这儿上壶茶。”一个还挺的男声传入耳朵。梨落循声望去,看见的是一位好看的男人。清秀的五官,干净的脸庞,略带英气的美貌透着一股淡淡的温和。这样的男人,未免也太好看了吧!梨落不由惊叹,才发现小二也被男人面容吸引,端上茶水后迟迟不肯离开。她掩嘴一笑,将钱放在桌上离开。
拐进小巷,走向深处。忽然转身,梨落已经拔出苋翼剑刺向刚刚那位好看的男人。生的如此俊秀的脸庞,当探子实在太可惜了。这般让人难以忘怀的脸怎可做这种小心翼翼不引人注目的事情。男人一惊,躲开剑的同时也拔出自己的剑抵抗。梨落加重手上的力度,几招之后硬生生将男人手中的剑震飞。而后,剑尖已在喉前。
“小姐且慢!我等并非敌人!”男人开口制止了梨落下一步动作。
“难道还是同伴?”梨落扬起嘲弄的嘴角。
“在下鲛族大军左将军旗下潇远,特奉秀姑之命迎回梨崳将军后裔回依氙。”
“你有什么证据证明你来自依氙?”梨落收起嘴角,满眼警惕。怎么会有这么好的事。梨家几代人都未能寻得回去依氙的方法,她几天之后便得到一个自称来自依氙的人要接她回去。她未免太幸运了。如果他不是,那他知道的太多了。她可不会让敌人知道自己的行踪给自己下套。不管消息是否已经传出去,只有先灭口了。见男人始终没有给出一个答案,梨落做出挥剑之势。
“东现祥云,西降红雨。四方神祇,迎回吾主。”
剑,在最后一刻停下。几缕青丝翩然而下。潇远暗自松了口气。若在晚一步,怕掉下来的就不是头发而是他的脑袋。
“你当真是从依氙而来?”梨落实在不敢相信自己竟会这么幸运。
“是。”潇远加重了语气。“小姐手中的苋翼剑是当年青王赐予梨崳将军的随身宝剑,在下是跟着剑柄上的碧凝珠找到小姐的。”
“碧凝珠?”梨落收回剑,仔细看着剑柄上蔚蓝的玉珠。她一直以为它们只是装饰,想不到竟然有这么大的用途。
“碧凝珠是鲛族的物品,也只有鲛人才能感应带碧凝珠散发出的气。夏天酷暑难耐,随身携带的碧凝珠能起到消暑的作用。予人凉爽,让人慢慢平静。”
难怪自己每次握着苋翼剑都感觉到特别平静。梨落继续问潇远:“那碧凝珠在依氙是不是很常见?”
“不。”
“这么好的东西应该每个人都抢着要吧!”
“因为……碧凝珠对鲛人来说是很重要的东西。小姐手上的这几颗已经费劲先帝和青王的心思才得到。”
“潇远,你不是从依氙来吗?为什么总说自己是鲛人,什么是鲛人?”
“传说,鲛人是天帝的宠儿。我们拥有美丽的容颜,千年寿命,堕泪为珠,眼为碧凝。善歌舞。我们自身并不是小姐所见到的模样。我们上半身为人,下半身为鱼,蓝发蓝眼。我们一直居住在碧青海内。据说,是依氙第一任君王瑞王亲自去往蓬莱为鲛族求得双足,自此鲛人鱼尾便可幻化为腿上岸生活。瑞王更是交骄州,葚禹二地于鲛族皇室治理,封洵祥王。千百年来,依氙鲛族共同生活,相互通婚。所以一些鲛人或者依氙人外貌上可能会有一些不一样。如圣女烟俣,便是依氙人和鲛人所生,她的眸色就为黑色。
“你的眼睛也是黑色啊!”
“那是为了掩饰身份,喝了一种药改变了眸色和发色。”
“生的这么美的一张脸怎么掩饰身份。”梨落笑着走出巷子。她说:“我叫梨落,不用一直叫我小姐。天色不早了 ,我们先找地儿休息,回依氙的路肯定很长。”
“可是小姐……梨落,我们必须得先和左将军黄浪会和。他人现在在杭州,追查圣女的行踪。”潇远紧随其后。
“她也在中原?”梨落有些吃惊。事情看来远比她想的还要复杂。
“是,三百年前便在了。”和梨家离开依氙的时间差不多。“秀姑也是前几年得知,派人来寻。如今好不容易有了消息。只是没想到圣女并不愿随我们回去。”潇远无奈地笑笑。当他得知黄浪那边的消息实在感到意外。圣女不肯回去的原因,如同她当初离开的原因一样,无人知晓。
“三百年前依氙发生了什么事?”不会那么巧吧!圣女和将军在同一时间离开依氙。
“三百年前,昂云来犯,攻瑶州,破青熠宫,擒青王,自此开始统治依氙。两百年前,鲛族刺杀昂云桓王失败,惨遭灭族,所幸……所幸胎籽全部被送往蓬莱海域,我等才能安然降生。”潇远竭力使自己的声音听上去很平静,却还是止不住恨意涌上心头。百年来,昂云从未善待过鲛族。他们被视为奴隶,低贱卑微。
“昂云?”梨落再一次发问。
“莫桑另一个国家。莫桑有四国,分别是依氙,封伊,羽零和昂云。”
“潇远,今天早点休息吧!”梨落察觉到潇远的异样,不便多问。挑了一家最近的客栈走进去投宿。
事情,远没有自己想的那么简单。梨落愈发感觉到,祖先让后代倾尽全力回去的意义不是单纯的思乡之情,也许还有未完成的事,未完成的责任。需得借助这血缘一代一代传承下去,直到实现的那一天,偿还当初欠下的种种业障因果。
夜半,房梁上传来声响。梨落警惕的抱起剑躲在角落。从房梁上声音的频率可以判断出应该有四个人。梨落仔细听着,握着苋翼剑的愈渐紧了。门,被人用剑挑开。两个黑衣人直接来到窗前,毫不犹豫拿剑在被中乱刺一通。刺客并未听到意料中的惨叫,掀开被子才发现床上无人。正是惊讶,梨落的剑已经刺入一人体中。另一人立刻举剑反击,不到十招就被梨落拿下。梨落这才注意,隔壁房间也传来了打斗声。
“说,到底是谁派你们来的?为何而来?“心中自是清楚对方为何而来,但仍需要确认。
那人不说话,自是知道自己是逃不了的。于是冲向梨落,不顾喉前的剑。顺势,剑割破喉咙,当场毙命。梨落没有迟疑,立刻冲进潇远的房间。一进房,二人看见梨落便知道同伴定是失败了,立刻逃离。梨落立刻射出两枚银针,随后只听见一声惨叫,之后没了声音。
“针上有毒?“潇远立刻反应。
“是,还是见血封喉的剧毒。“梨落关好窗户回到房间。从随身的行李中取出一个小瓶,来到屋内两具尸体前。倒出瓶内的黄色液体,尸体立刻开始腐蚀。不一会儿,地上只剩下一滩血水。梨落去到后院寻找另外两具尸体处理掉。
真是麻烦。梨落没有预料到苋翼剑会给自己带来这么大的麻烦。如果是和之前两人一伙的,为什么这次直接抢剑?之前那么多机会都未曾下手,为何在暴露之后才下手。如果不是一伙的,看来也是跟踪自己许久了。日后防范的人不得不多起来。无论是不会是一伙的,都不可再留下踪迹。至少,下次寻到自己不会这般轻易。
“二当家,已经查出梨家丫头要去何处。“林单在门外恭敬地汇报。”似乎是要和遇到的男人一同去往杭州。”
“杭州。哥哥似乎在那里。”男人停止擦剑,将剑小心翼翼收回剑鞘中。
“是。”
“派去的杀手应该都死了吧。”
“是。如果不是二当家英明,怕此刻我们已经失去梨家丫头的踪迹。”
男人不以为然地笑了笑。“那丫头杀了之前的探子不过是为了警告我。终究还是初出茅庐,太嫩了。苋翼剑我志在必得,怎会就此退缩。让她以为不只我一人在寻苋翼剑,同时不断让杀手掩护探子,纵她再聪明也想不到。”嘴角一转,男人的笑容里出现了一丝兴趣。她也用毒,真期待更多关于她的消息。“嘱咐探子寻到机会抢得苋翼剑。我不相信她会一直没有破绽。”
“是,属下立刻去办。”林单恭敬地离开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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